冬天的早晨,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故乡,一片银装素裹。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初雪,小雪果然如约而至。乡间的小路上,远处的黛瓦上,菜园的青菜上,静默的枝条上,都轻敷着一层薄薄的雪,好似一个略施粉黛的素洁女子,恬静优雅。
这样的美景如今在故乡是难得一见的。年年暖冬,让雪花这一冬天的精灵很少光顾我的故乡了。所以我期盼下雪,早晨起来看到满世界的白雪,我忍不住惊奇地叫一声:“下雪了!”我轻轻地打开大门,一股寒风夹着雪花直往怀里钻。我信步走出院外,不撑伞,让雪花像顽皮的儿童一般扑向我。它们撞在我的肩上,停在我的头发上,栖息在我的衣服上。有时,我想抓住一朵玩赏,它却轻盈地一闪。我漫步在乡间水泥路上,正是冬闲,路上行人稀少,我独行在这漫天飘舞的雪花间,享受着雪带给我的惊喜和快乐。雪花轻盈地曼舞,时而密,时而稀,柔柔的,轻轻的,如白蝶翩跹,似琼花轻扬,袅袅婷婷,尽显美妙的身姿。白雪覆盖下的乡村,宛如一座童话城。
过了一会儿,雪慢慢地停了。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转身回家,早起的母亲已将院子中间水泥地上的积雪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水泥地两边的菜畦里还覆盖着白雪。太阳从云层中露出了笑脸,阳光不是很强烈,但依旧能感受到它的温暖。我搬来一张木椅,坐在门边,一边晒太阳一边欣赏这雪后初霁的美景。云层渐渐散去,阳光水银乍泄般地铺展开来,飞溅在白雪覆盖的屋顶上。白雪渐渐融化成涓涓细流,如同玩滑梯的孩子似的,调皮地顺着琉璃瓦蜿蜒而下,滴落在屋檐沟里,流向地面。而菜地里的白雪却不肯轻易消逝,无论阳光怎样放肆地照射它,它依旧静静地伏在菜叶上,不肯挪动半步。直到下午,它们才依依不舍地融化在地里。
我爱故乡的雪,始于童年。在我的记忆里,儿时的冬天比现在冷多了,整天寒风呼啸,三天两头下雪。虽然大雪很少,大多是小雪,但依旧能让我们享受玩雪的乐趣。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那时候只觉得下雪很好玩。看着洁白的雪地被我们踩得一塌糊涂,做教师的父亲意味深长地告诉我,雪不仅能给枯燥的冬天增加美感,更重要的是它能保护农作物,杀灭病虫害。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从此我便爱上了雪。长大以后,我在异乡工作,但每有下雪天,都要回老家小住两天,领略乡村白雪的美姿,回味乡村白雪的温情。
冬天的故乡,没有了花红柳绿,没有了硕果飘香,没有了河水潺潺,一切都显得单调而寂寞,沉闷而肃杀。但一场大雪,却让故乡鲜活起来。那飞舞的雪花,让故乡有了魅力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