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文苑

报得三春晖

■ 生活感悟 Awareness

吴建

五一节后上班,走到一家花店门前,一位女孩递过来一张宣传单,是预定母亲节康乃馨的广告。送花给母亲,确实是一件高雅浪漫的事。可我的母亲并不知道一年中有这么一天是属于母亲的节日,更不知道母亲节那天儿女该送她康乃馨。这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只知道勤勤恳恳地为家庭操劳,一心一意想让儿女过上好日子。

记忆里,母亲是那种极能任劳任怨的人,她的一生就是为父亲、我和姐姐而活,从来就没想到过她自己。从一顿饭到一件衣服,生活中的种种,她从来就没给自己算计过。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母亲嫁给父亲时,父亲家中一贫如洗,母亲用柔弱的双肩和父亲一道撑起了这个贫困的家。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父亲在单位工作,顾不了家,母亲便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那时,在生产队里,母亲和所有的男劳力一样干着繁重的农活,回到家里,还要起早贪黑地操持家务。到八十年代初期,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后,母亲独自一人耕种五亩多责任田,她播种、施肥、锄草、喷洒农药、收割打晒,常常是放下铁犁拿锄头,丢了铁耙拉拖车。母亲为这个家倾注了所有的时间和心血,用勤劳的双手为我们姐弟五人撑起了一片蔚蓝的天空,让我们健康成长,让父亲安心工作。

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我们姐弟五个由嗷嗷待哺的幼雏长成快乐的小鸟,一一飞出母亲的掌心,分散在祖国的天南海北工作。或许是因为经年累月地在土地上劳作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曾经饱尝了灾荒年月里饥寒之苦的缘故,更或许是因为曾经过够了贫穷窘迫的日子,母亲已经与土地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她已经离不开乡村和土地了。

我曾劝说父母搬到城里和我一起居住,但母亲固执地拒绝了。我心里清楚,母亲闻惯了泥土的气息,走惯了田垄阡陌,脚印早已植入丰腴的土地。母亲最大的幸福,是假日里她放飞的“鸽子”飞回家。她会早早地做上一大桌可口的饭菜等候着我们,临走还不忘把早已准备好的煎饼和自己亲手种的蔬菜给我们塞满车厢。此时的母亲啊,脸上挂满了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每年的母亲节,无论有多忙有多少应酬,我都要推辞一切事务,赶回家与母亲一起过节。有时我很想用城市人的浪漫,买一束康乃馨映衬母亲布满皱纹的笑脸。但是我没有,不曾告诉她康乃馨是母亲花,母亲不认识康乃馨。当然她也喜欢花。但她喜欢的是那些扁豆花、黄瓜花、油菜花。她说这些花能结果,能吃,更实用。

于是,每年的母亲节我只是送钱给母亲,希望她买些吃的、穿的。可母亲却舍不得花。她总是连自己挣的钱一一积攒起来。在我进城买房的时候,一下子捧出五万元给我。那天,当母亲送来这厚厚的一沓钱时,我的眼睛湿润了。我那辛劳了一生的母亲啊,她自己一辈子也没为自己用过这么多钱啊。我不由得仔细打量母亲,无情的岁月,掳走了母亲的青春;光阴的洗涤,漂白了妈妈的黑发。尤其是母亲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我越看越像一个“爱”字,那是母亲用给予我的一点一滴的爱写成的。

丝丝白发儿女债,道道深纹岁月痕。什么是感恩,拿什么回报至亲至爱的母亲,我时常这样问自己。难道只是在母亲节这天或母亲病重的时候才想起感恩自己的母亲,不,三百六十五天我们都应生活在感恩之中。哪怕是忙碌之余的一个电话,一句简单的问候,让母亲知道儿女心中装着她、个个儿女都平安她就心满意足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愿我们每个人每天都给母亲送上一束心中永不凋谢的康乃馨,让它天天鲜艳,永远绽放。

2020-05-13 4 4 新闻周刊 c1604.html 1 3 报得三春晖 ../../../con/202005/13/c1604.html /enpproperty-->